2018年2月3日 星期六

“正”变成“节日”

“正”变成“节日”

農歷新年,規範稱為“春節”,但在我國沒春天的氛圍,卻顯得格格不入!反而是閩潮人稱作“新正”更為貼切。所謂新正,即新年的正月初一或正月,因此閩潮語稱春節為“新正”,稱過春節為“過正”,稱拜年為“賀正”……
新正可不是新詞,它的出現已有逾千年之悠久。
指新正為農曆新年正月的,計有唐朝白居易〈歲假內命酒贈周判官蕭協律〉詩︰“共知欲老流年急,且喜新正假日頻。”又白居易〈喜人新年自詠〉詩︰“白鬚如雪五朝臣,又入新正第七旬。”(林寶卿著《閩南方言與古漢語同源詞典》);明《張生彩鸞燈傳》︰“倏忽間鳥飛兔走,又換新正。”、清代《平山冷燕》九回︰“因歲暮就在家過了年,新正方起身上任。”(《宋元明清百部小說語詞大辭典》);方乾〈除夜詩〉︰“新正定數隨年減,浮世惟應百匾新。”(盧潤祥編著《唐宋詩詞常用語詞典》)。
指新正為農曆正月初一的,計有唐朝孟浩然〈歲除夜樂成張少府宅〉詩︰“舊曲梅花唱,新正柏酒樽”、唐朝薛逢〈元日回家〉詩︰“相逢但祝新正壽,對舉那愁暮景催”、宋代陸游〈壬子除夕〉詩︰“老逢新正幸強健,卻視徂歲何崢嶸”。(林寶卿。同上)
對于民間來說,新正就是農曆新年。“正”即農曆正月,在閩南語也指農曆新年。但語言是饒有趣味的東西,“新正”傳到馬、新等國,這個“正”卻出現變化。閩潮語的“正”除了指農歷新年,如新正、賀正、過正等等外,其詞義竟演變為“節日”,比中國原鄉的原本詞義範圍更廣了。
在馬、新等地,你可以听到閩潮人把公曆新年稱作“紅毛正”,把馬來同胞的開齋節稱作“番仔正”,把印度同胞的屠妖節稱作“吉那正”,還有,馬來同胞的哈芝節,也被叫作“哈芝正”。這里的“正”本指“年”,確切地說,其詞義已轉變成“節日”了。在北馬,這些詞語影響及客粵語,導致出現了“馬來年”、“吉寧年”、“紅毛年”之客粵語詞。
除此以外,我們的“冬至”節,閩潮語稱作“冬節”,洋人也有哦,那叫作“紅毛冬節”,就是人們所謂的耶誕節(聖誕節)也!客粵語也跟風沿用這個詞匯。我們有掃墓祭祖的“清明節”,洋人也有,即天主教和基督教的“追思已亡日”(每年的11月2日),它也被本地化為“紅毛清明(或叫奉教清明)”。
我們的文化是很包容的,且以平常心來對待友族同胞。我們認為我們擁有的,人家也會有,人家有的,我們也應該會有。所以才會出現這些有趣的詞匯,的確耐人尋味!
上述的“紅毛”(洋人)、“番仔”(馬來人)及“吉那”(吉寧仔的合音詞。印度人)乃本邦的慣用語,不含貶義,卻非正確的稱謂。閩南語的番仔,其實是指一切外國人,包括洋人、阿拉伯人、印度人等,火柴也被稱為“番仔火”(洋火)。所以將馬來同胞稱作番仔,雖不算錯,但也不算對,稱為馬來人才正確。就如我們稱錫克同胞為“孟加里”一樣,那是錯的,孟加里是指孟加拉國的人。“吉那”本指來自南印度的人,因馬來語中有以它為不雅的諺語,導致人們不喜歡它,應稱作印度人才妥當。好像廣府人,洋人留下的文獻中多稱作“馬靠”人,那是因為操粵語的廣府人都從“馬靠”(澳門Macao)出洋。但在20世紀初期,它卻成為不雅稱謂,不被人們接受。可見語言是會演變的,或從好轉壞,或從壞變好。
星洲日報·星洲廣場‧田野行腳。文:李永球。(2006.3.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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