炊年糕·谈禁忌

年糕象征年年高升。（圗：李永球）

已是歲終臘月時分，猴年屆臨，華裔同胞正忙着過年的事情。

家家戶戶或購買或制作糕餅以便過節，在糕方面，以年糕為最，排在眾糕之首位。基于其首要地位，在講求“好彩頭”、“多禁忌”的華人社會，對于它的要求也特別多了。

年糕除了諧音“年年高升”，其金黃鮮明的色澤，更是討人喜愛。它的成分是糯米與白糖，經過長時間的炊蒸，即由白色轉成金黃。關于它的禁忌有二，見下：

甲、炊年糕時忌諱帶孝者靠近及閑人禁語；乙、三年服喪中不可炊年糕。

關于“甲”項，只要向長輩問起，他們皆會表示炊年糕很“班當”（Pantang馬來語，禁忌也）。如果帶孝者一靠近制作或蒸爐現場，將導致年糕不熟，或滿溢而布滿凹洞。同樣的，也忌諱閑人的胡言亂語，倘若閑人在現場亂講什麼“不熟”、“不美”、“凹洞”……，將會導致年糕出現這種現象。所以，制作時閑人最好勿近，若在現場也請禁語以免帶來不好的效果。

我從小跟隨父母做年糕，常見家母很相信禁忌，以紅布系上柚子葉，掛在爐上，又撒鹽米辟除不祥。經過多年的研究後，終于發現原來年糕的美和丑與禁忌無關，問題在于火候的掌控，火候太弱則造成不熟，反之，太強旺就會滿溢成凹洞。當然，學會控制火候不可能一步登天，須靠長時間的累積經驗。

近年來我認識的幾個同業，也不相信甲項禁忌，顯然這是迷信。

不過話說回來，設使某一天諸位到來參觀我制作年糕，我會謝絕，因為“班當”也。雖然我不迷信禁忌，但還是會祭出“禁忌”的旗幟。原因乃不願制作秘方讓大家知道。蓋因參觀者中必有“雞婆”，他們看到一些瑕疵，會夸大其詞地四處宣傳，而且會炫耀地向人說出我們的制作方法與過程。

為了保護商業秘密，故我拿“禁忌”為擋箭牌，以驅除“雞婆”，這一招很管用呢！

至於“乙”項，即指凡是家中有親人逝世未滿三年者，就不可以蒸年糕，要不然年糕的糕漿會燙傷死去的親人。

說穿了，這源自傳統的三年服喪中，不可進行一切喜慶活動的民俗。

傳統習俗規定在近親逝世後，必須以悲傷的心情為其服喪及哀悼三年，這期間不可以過節日，若已定下結婚日子，也得從簡處理。炊年糕過新年屬喜慶活動之一，故受禁止。

為了使大家遵守“三年服喪不慶”習俗，尤其是封建時期的農業社會文盲特多，給他們講出大道理，往往比不上一個帶來恐嚇性的“邪說”更有效。于是“年糕的糕漿會燙傷死去親人”的邪說便“應景而生”。

總而言之，“甲”項禁忌屬迷信，對於善于掌控火候者而言，他們是不怕帶孝者和閒人亂言的；“乙”項禁忌是要我們遵守“服喪不慶”的傳統，你可以不相信“年糕的糕漿會燙傷死去親人”的邪說，但請你尊重傳統，奉而行之。除非是靠此行業過活，則當別論。

星洲日報·星洲廣場‧田野行脚。图文/作者：李永球。（2004/01/25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