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12月19日 星期二

最簡單的“拓碑”方法

最簡單的“拓碑”方法

我自己想出来的简单“拓碑”方法,以自制的工具涂上墨水,往碑文拍打。
拓碑前碑志文字难于辨识。
拓碑后文字就清楚显现出来了。
檳城的張少寬與我均是民間的文史田野工作者,我們幾乎都面對一個同樣的問題,就是三不五時會有一些在做學術研究的人士找上門,要求我們的協助。
面對這種情況,我會盡量幫助,個人原則是“與其釣魚給你吃,不如教你如何釣魚!”通常我會叫他們回到民間做田野去。倘若是文獻資料,就告知到有關所在或檔案局尋找。若是很難找到的,我會借出。總是希望他們自己去找資料,去面對問題,才會獲得寶貴的經驗,如此這般,才無需靠拐杖而能夠在這個社會自立。
有些來者會坦白說,他們只要有關資料寫論文以便交差畢業。這些對文史不感興趣且只求一張文憑的,他們的論文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!做任何事情,最重要的是興趣,有了興趣,即使不賺錢也會干得滿心歡喜,沒興趣的態度就不會認真,敷衍了事。有些講求名利者,做研究以名利排第一,沒有好處就不干了。總覺得能夠放下名利去做你喜歡的事,才會歡喜自在。興趣是主要的推動力,有了興趣,態度才會認真,加上專心致志的精神、敏銳的觸覺、嚴謹的治學態度,總有一天,有麝自然香!
有一位大專生來找我,說其教授要他研究太平古建築的歷史,可是卻不教導研究方法,而他完全不懂得做。我建議研究一間華人神廟,方法我會指導之。首先我提供了有關資料給他,接,要他抄錄廟里的碑志、牌匾、鐵鐘等一切銘刻文資料,其中有幾塊石碑文字嚴重風化,他說看不清文字了,我答應陪他到現場去“拓碑”。
其實廟里的一切銘刻文早在十多年前,我就全部收集了。只要我將資料給他,他就不需要這麼辛苦再干一番。可是這樣只會害了他,于他無益。所以我堅持一定要他親身去做,才會學到寶貴知識與真實本領。
拓碑時,廟里理事也來觀看,他們都說碑文難于辨識了。我當然有我的辦法。于是取出自制工具,那是一個硬紙皮制作,內塞碎布再以一塊布包起來的東西,涂上墨水後,輕輕在石碑上拍打,文字就慢慢顯出來了。這與中國傳統的拓碑當然不可相提並論。中國的是先以宣紙貼在石碑上,再把墨水拍打在宣紙上。這種拓碑我不會,于是就編出自己的一套方法,直接把墨水拍打在石碑上,然後拍照片存檔就行了。這樣的土法煉鋼當然不能叫做“拓碑”,只是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名稱。
那位大專生對于華人民間文化的知識十分貧乏,比如古代皇帝年號紀年對應公曆日期是多少?蘇州碼子也看不懂,還有許許多多的碑文牌匾文字,建築物的特有名詞,神明的來歷習俗等均非常陌生!我只好一一講解。他相信其宗教所說的“緣”,認為與我前世就有某種緣分。我當然不相信這一套,這分明是“有求而來”。就好像我對某個東西或某事有興趣或需求時,即使遠在萬里之外,也會前往尋找。將之解釋為緣分,未免掩蔽了人們的心理欲望!
他十分感激我,對我的幫助感謝萬分,說要在論文里注明我是其指導老師,這就不需要了,助人本來就是樂事,何樂不為呢?幾年來,多少來訪者獲得文憑歡喜而泣,多少人取得學位興高采烈。而我,依然是不具學位的故我,依然踏腳車行腳田野。遙望天邊,紅霞爛漫,這個世界對我來說,天天都是美麗的!
《星洲日报·文化空间·田野行脚》图文:李永球(2009年12月6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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