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初一“接年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 傳統節日裡頭，以農曆新年為最大的節日，農曆新年從正月初一到十五，這十五天裡又以正月初一為最大的一天，所以新年的正月初一就有特別隆重的風俗得進行，福建人的“接年”（或叫做接年頭），就是一年裡第一個隆重的慶典儀式。

         所謂接年，就是新一年第一天的開始，我們得隆重迎接它的到來。福建人接年頭，首先是擺上供品，打開大門，莊重祭祀祖先神明，最後是焚化金紙或爆竹等，就把新一年的第一天敬重地恭迎到來了，希望從接年頭第一天開始，整年裡順利興旺，平安健康，幸福好運，步步高升，諸事如意等等。

         接年的供品，主要是水果及糕粿，從除夕夜擺放到年初四。供品都選耐放以避免變質壞掉，必須用“春花”裝飾一番。春花是以紅紙剪出種種圖案，其中主要是條狀，那是將供品圍成一圈，其上則剪出美觀的平面圖案貼上，圖案或以小木籤插在供品之上，這個就是春花了。喜慶的祭祀供品必須採用紅色裝飾，以示與白事的祭品有別。春花除了點綴美觀，也是民間剪紙的藝術。當今市場上有售賣貼式的春花印刷品，撕下貼上就行，無需如此麻煩的手動剪紙，這關係到民間藝術的存亡問題，希望大家堅持親自剪的春花。

         除夕日吃過了團圓飯，將水果糕粿等供品裝飾了紅彤彤的春花後，先擺上供奉神明及祖先的案上，便等待正月初一子時的新年到來，就可進行膜拜了。除夕夜晚上11點就踏入子時（晚上11點到1點兩個小時），不過正子時是在12點。所以得在12點才進行膜拜，當然也有人在11點就開始準備並膜拜，12點過了才焚化金紙。當今的接年時間是在子時，然而在古早時可不是子時接年。

         以前的人早睡早醒，通常晚上8、9就睡覺，翌日凌晨3-5點之間就起床煮粥飯做早餐。所以古早時候接年是在寅卯之際，大概4點到6點之間。當今保留這個時段接年頭者寥寥無幾，馬六甲的峇峇李潤添還是堅持寅卯時接年。數年前拍攝《誰的傳統》紀錄片時就特地採訪他。

         凌晨四點左右我們就到達他的家，等待他的接年。前一天他就將供品裝飾了春花，並把供品整齊安置在大廳神案上，其他祖先、灶君、天公等都各有供品。主要是年糕、發粿、茶、茶料（寸棗、塗豆糖、生仁糖等甜品），水果則為柚子、蘋果、梨子、石榴、紅柑，還有以碗裝著一串串的六齋，以及最重要的餞盒，那是以生木瓜切雕成花卉或以黃梨切成三叉圖案的形狀，配合其他蜜餞裝飾在蜜餞架上。另外兩個主要供品是春飯及春菜，即以一碗白飯裝飾春花或鮮花，一碗大菜葉加上清水。福建話的“春”諧音“賰”（剩餘），寓意生活富裕，去年的飯菜吃不完尚有“春”剩餘留到今年，也象徵今年豐收興旺，家裡食物與金錢都有剩餘。年初四收下春飯時，可觀看其生的霉菌顏色，若是黑色代表不好，若是橙紅之色代表吉祥。

         大廳神案則有兩對大紅燭，一對玻璃瓶油燈（北馬峇峇話叫做石寶），油燈分兩部分，下部是染紅色的水，瓶子的蓋子翻轉成為上部，放上油點燃。一切準備就緒，他們就開始了接年。儀式從打開大門開始，表示迎接新年的到來。接著焚香膜拜天公、神明、祖先、灶君等，焚化金紙就完成了。這些供品擺放到年初四才收下，初四也是迎接灶君神明回家的日子。

《星洲人》電子報專欄，圖文：李永球，2022年1月26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