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豬是非常辛苦的,由於飼料價格高,為了減輕成本必須摻雜其他食物給豬吃。所以他們得外出去割芋菜(山野地方生長的芭芋,有毒性,不可食用,割下其葉子)、胖菜(布袋蓮)、香蕉杖(香蕉樹幹)、番薯藤、以刀切塊,有些如香蕉杖除了切塊,還得以雙手持雙刀剁碎(約1cm),加上椰粕煮了一大鍋,供猪等牲畜吃一個星期。
飼料若是加了葷料的“蝦糠”,豬會更喜愛吃。蝦糠是向一位叫做“長留”的福建人購買,他是“踏魚”販,以腳車從十八丁載魚蝦到太平售賣,托他購買蝦糠,那是漁民在做蝦米時,以布袋摔蝦米時掉落的蝦殼等細小碎塊,價格也不便宜,買了摻在煮熟的豬飯裡,豬群就吃得很快,若不放蝦糠,有時候它們會“霸吃”(不大愛吃)。
黃清贊與母親、兄弟們在家裡園地種了許多香蕉樹、番薯(蕃薯藤)、樹薯,就是為了當飼料。一些臭“兄”(hiann。黑斑病,被蟲咬後出現黑點及異味)的番薯,就切塊給雞啄吃,火雞則餵以韭菜煎雞蛋。他們挖了肥大的樹薯,以鐵釘在鐵板上釘下許多洞口,反過來就成为剉板,把樹薯拿來剉成細小粒塊,然後放在水裡攪動,再取出樹薯的粕拿去喂牲畜,待薯粉沉澱後,取出曬乾,就成薯粉了,通常他們僅供自家食用,加入花生、蝦米、韭菜煎來食用,叫做“搞兜”(kho tau)。日本手(日據時代)食物缺乏,就將番薯切塊晾乾,可長期貯藏不壞,過後再慢慢取出一些煮來吃,這可避免缺糧而餓。他們養猪没去餐館討取餿菜來餵食,是因為跑馬埔離開太平市區有點遠。
公豬在小時候就閹掉,母豬長大發育後,發春時陰戶就會腫脹,拍打其身體則靜靜呆著就是春期,這時候就得到跑馬埔對面的“二王公”(今名Batu 2 ½ Jalan Simpang)請潮州人牽豬哥來“打種”。主人以兩條圓麻繩圈套上豬哥的前後身段,再以一條麻繩繫著豬身上的兩條麻繩牽著走去,豬是聰明的動物,知道有得“爽”了,於是走在他的前面興致勃勃,見到母豬後就騎上去交媾。事後得付給他數塊錢打種費。
一些小豬搶不到母豬的奶吃,就得另外餵以牛奶(叫牛奶豬),一段時間後再餵以豬飯。豬囝容易生病,有時候會漏屎,設使不醫治就會死去。獸醫部有藥物可治豬病,可是坐落在遠處的亞三古邦。郊區的農夫們為了方便,通常都找跳僮(跳神)解決。面對豬囝生病問題,他們多數湧往“二王公”廟問神,辦事時間在下午兩點,乩僮是姓謝的潮州人,名叫阿六,他先穿好腰兜及龍虎裙,坐在神椅上閉目請神,無需念咒,無需敲鑼打鼓,不久神明降臨,就開口問善信何事請祂到來,當說出原因後,他就以木版印好的三道神符,再加持畫上幾筆,蓋上印章,吩咐回家將符燒化,摻在豬飯內給有關的豬吃,果然神奇,不久豬就好了,大口吃飯健健康康活著。
黄清贊說,養豬是件苦活,每天必須餵食,初期一天給猪洗澡兩次,後來忙讀書改為一次。先把猪屎推進後面的糞池,然後打上二十多桶的井水給它們洗澡兼洗地。若是糞池豬屎浮起來鋪滿池水,就不會生孑孓,若否就蚊蟲滋生,咬到很癢會撓破皮膚。每天還得到菜園裡除草,培土。大約一星期一次取猪屎施肥,通常由母親以扁擔挑起兩個塗油珍(四方的煤油鐵桶),以長勺舀豬屎施肥。他們還得經常出外割野菜餵猪,以及向旁遮普同胞購買板廊(板廠)的木柴,然後鋸成小塊,再以斧頭剖開,有些硬木有“目”的,還得以“柴挣”塞進去,破開後再來剖成小塊。他說上了中學後,每天放學回家,三點到菜園工作,六點餵猪兼洗澡,做到晚上十點才空閒做功課。
《星洲人》電子報專欄,圖文:李永球。2025年3月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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