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7月18日 星期四

金仁洙為華教犧牲


 拙作《移國-太平華裔歷史人物集》裡收錄了一位人物“金仁洙”,當年撰寫其史略六百餘字:“金仁洙(1904?-1934)華文教育工作者。字一波,原籍韓國黃濟道信川人,朝鮮族。三歲時失怙恃,受中文教育,負笈福建廈門大學……1934年,其妻誕下一男兒。在這時候,仁洙積勞罹病,咳嗽得嚴重,被送到太平醫院隔離病房。學生們前往探病,被拒於門外,只允許一名較大的學生進入倒水給他飲,復囑他們早點回去,勉勵彼等把書讀好,將來貢獻與國家社會……(民國廿三年八月廿二日)逝世,年三十歲……遺下夫人李德媛與獨生子南武,旋後遺孀帶著獨子返回韓國……”資料是1988年專訪其學生梁有讓,以及調查墳墓所得。

在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網上報紙查詢系統,尋獲一篇有關於他的新聞<太平振華學校金教員逝世皇家醫院,執紼甚眾皆纏黑紗以示哀悼,新婚夫人放聲哀哭一慟幾絕>(1934年8月28日,南洋商報,第9版)這些正好補充了拙作的不足之處,經過一番修訂,重新撰寫如下:

金仁洙(1904-1934)華文教育工作者。字一波,原籍韓國黃濟道信川人,朝鮮族。三歲時失怙恃,遺下大姊與他二人相依為命,九歲時,其姊適人,他便隨著親人離開家鄉到福建廈門,就學於集美小中學,繼而負笈廈門大學,民國十七年(1928)畢業,具有商學士位。隨後當地同安中學延聘為教員。十九年(1930),受到振華學校之邀聘,因而泛舟南渡來到太平。廿二年(1933)四月請假北旋香港,結婚(其學生說是回去韓國結婚)。七月偕新夫人回到太平振華。翌年四月兒子南武誕生。六月間因有事情必須與中表(表親)面商,趁學校假期遠赴香港,再到滬濱(上海),停留了三天即返回太平。長途跋涉,僕僕風塵,因而勞頓過度染上傷寒,就診於本市陳清龍西醫,服藥後有見好轉。然而仁洙覺得學校學子眾多,吵雜煩囂不是很適合養病,其性喜清靜,於是於7月25日,趁著同事們在上課之際,叫一名學生伴隨他進入太平政府醫院住宿,認為方便看護,較快康復。

學校當局另聘請老師代課,總理林英勤通情達理,深知教員薪金微薄,慨然允許仁洙患病無法工作,照舊領取薪金。詎料一進入醫院,病情愈加嚴重,直到8月22日,其夫人擬將他帶回家另找醫生診治,於是租下一房子打掃完畢,打算在下午4點半驅車赴醫院接領回去,被告知仁洙已在4點時分棄世。當她到達醫院悲痛不已,傷心欲絕,放聲哀哭,令人落淚。翌日出殯,執紼者兩百餘人,包括師生及董事同人,即總理林英勤、羅正錦、王康恩、廖疊麟、廖啟麟、黃共濟等,皆左臂纏黑紗。棺木從馬力律開始,經敏律、古打律、轉入都排律,直到廣東義塚。

仁洙痛恨日本侵略其祖國,時常諄諄告誡學生們不要做亡國奴。他教學認真,深受學生們尊敬,從不讓學生們擦黑板,說吸入粉末會得肺癆,學生們見其辛苦,願意效勞,都被他拒絕。住院期間擔心會傳染給學生,學生們前往探病,被拒於門外,只允許一名較大的學生進入倒水給他飲,復囑他們早點回去,勉勵彼等把書讀好,將來貢獻與國家社會,顯現其博愛精神的一面。他悲哀的表示,自身三歲即成孤兒,而今兒子才三個月,不幸的將失去了父親。逝後葬在廣東義山,墓碑為洋灰做成,碑文是在洋灰未亁前刻寫上去的。其學生梁有讓收藏一張全體學生與手抱兒子的師母合照,日本南侵時,聽說會殺頭的,就焚燬了。

金仁洙是異國友族同胞,為了發揚華教的遠大理想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,年紀輕輕30歲不幸客死異鄉。

 

《星洲人》電子報專欄,圖文:李永球,2024年6月12日

2024年7月4日 星期四

董叔和校長“殉學”

 

    拙作《移國-太平華裔歷史人物集》裡收錄了一位人物“董叔和”,當年撰寫其史略三百餘字:“董叔和(?-1930)華文教育工作者、振華學校校長,名以璋。字叔和。原籍浙江省湖州長興東門人(外江人)。杭州省立第一師范本科畢業,南渡後從事教育事業。於1926、28、29至30年,擔任本市振華學校校長。處事嚴謹而不憚勞……曾親率高年級學生日以繼夜,趕工開闢校前斜坡鋤平為操場,結果積勞成疾,1930年1月25日逝於太平醫院……夫人鍾氏,無子嗣,墓前立有一小型紀念碑,碑文抄列於下:(正面)董叔和校長先生殉學紀念;(左面)太平振華學校全體學生敬立;(右面)中華民國十八年十二月廿六日;(後面)仁愛永垂……”

    這些資料主要參考《華聯六十年》特刊及田野調查墳墓所得,資料十分匱乏。


    在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網上報紙查詢系統,尋獲一篇有關於他的新聞<吡叻太平振華學校將為該校校長董淑和開追悼會>(1930年3月22日。南洋商報,17版)內容提到定在1930年4月4日為其開追悼會,並附上六百餘字的“董淑和先生傳略”。這些正好補充了拙作的不足之處,經過一番修訂,重新撰寫如下:

    董叔和(1899-1929)華文教育工作者、振華學校校長。名以璋,字叔和(南洋商報是“淑”,根據其墓碑是“叔”)。原籍浙江省湖州長興東門人(外江人)。1899年誕生於家鄉,父親是讀書人。年幼時,家庭可算是富足不愁生計,迨少年之際,家道逐漸中落,甚至連兄長的學費也十分拮据。他那時候十六歲,剛剛完成高級小學畢業。不得已下,只好應聘於長興縣初級小學為小學教員。

    十八歲那年春天,浙江省立第一師範招考,他決定去應試,可是面對家庭經濟問題,連少許的旅費也無法拿出。令他感到悲傷憂鬱,無法自解。他聽聞吞服藤黃可以導致死亡,於是暗中服下多量的小塊藤黃。幸虧發現得早而獲救,最後家裡還是想盡辦法,讓他進入第一師範學校就讀。在學習上,對於音樂與繪畫最有成就,畢業時二十三歲,所畫的水彩、木炭及油畫,已經達到很高的水平。他渴望更深進一步再去學習探求,無奈父母親戚們希望他能夠開始工作,幫補家裡的拮据經濟。於是乎,他便離家南渡到新加坡,受聘於啟發學校,擔任藝術課教師,為時五年半。

    二十九歲(按:此年齡應該有誤)的那年六月,受到霹靂太平振華學校之聘而來到振華。翌年受到器重而執理全校校務,那時候日夜學校的學生僅有九十六人,第二年驟增加至兩百餘人,第三年已近四百人。學校設備方面,也是逐年增設,規模宏大,可見在他的管理之下,振華愈辦愈好,成為有規模的學校,校務蒸蒸日上。

    1929年底,他忽然患了熱病,給市內一家西醫診治,卻因為注射疏忽而導致腿部鼓腫作瘤狀,便被送進太平政府醫院。經過兩次的切除手術,最終以流血過多而逝,時為12月26日下午3點,享年30歲。出殯之日,共有四百餘人送葬。殯葬於廣東義山,遺下夫人鍾鴻如,無子嗣。

《華聯六十年》資料“於1926、28、29至30年,擔任振華學校校長……曾親率高年級學生日以繼夜,趕工開闢校前斜坡鋤平為操場,結果積勞成疾所以為其立紀念碑云“殉學”。2001年調查其墓時,發現有棵樹纏繞著,今年過去看,大樹已腐朽倒下,但整個墳墓被姑婆芋密密麻麻包圍而看不清楚,墓前正中豎立的紀念碑尚存。

上述舊報資料補充了拙作的不足,雖然資料不完全準確。不過關於他的殉學是因為操勞過度而患熱病,最後醫生疏忽而動手術導致流血過多而故,令人不勝唏噓!

 

《星洲人》電子報專欄,圖文:李永球,2024年5月29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