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期提到王建林在一家雜貨店工作,有一日,由於工作太累,晚上糊紙袋時睡着了,半夜下起雨来,淋濕了紙袋,翌日一早老板發現就給他一巴掌,他怒氣冲天,與老板打架。事後就不想再留在這裡,便走去對面品相咖啡店講起此事,咖啡店老板(廣府籍)馬上叫他在此工作,於是改當咖啡員工。工資一個月也是20元,工作時間更長,早上做到晚上11點左右,晚上還得顧麻將桌,賭友是賭到天亮的,他就睡在旁邊的帆布椅,經常被他們戲弄,如拿冰塊放進他的嘴巴裡,令他嚇得跳起來。老板的祖母嘴巴一直唠叨不停地講他,他受不了每天與她應嘴吵架,因此學習到了廣府話。
後來辭職不幹,自己踏脚車販賣糕粿,在太平市區割了糕粿到甘文丁等地區售賣,一天一百塊的糕粿,賣完可獲三元,賣不完就虧了。一塊糕粿售價一角錢,兩塊則優惠賣一角半(15分)。除了糕粿,也販賣冰激凌、麵包等等。
後來到甘文丁海南人經營的麵包店“和成”當學徒,諸如刨椰絲、燉咖椰、做麵包等等,他在此也學到海南話。工資一個月35元,一週休息一天,每天下午得踏三輪車載麵包到太平古打律,寄囉哩把麵包運到十八丁售賣。
而父親則在非法地耕種番薯、辣椒及菜豆等。番薯是築起一條“番薯堤”,栽在堤上的番薯曬不到陽光才不會臭“兄”味,然後在番薯堤之間的“番薯溝”裡,栽種芋。他們也養豬,即向魚販買了臭魚來餵豬(有摻其他飼料),豬屎則作為肥料。先把豬屎倒進地下的土坑裡,待發酵後裝進鐵通煮成稠狀就拿去給植物沃肥,煮過的豬屎殺死了屎裡的細菌,避免植物被細菌吃了爛掉死去。也將發酵後的豬屎裝在室內一個大槽裡,蓋上鐵蓋,蓋上導上管子,把豬屎產生的沼氣引到火爐處做燃料,類似“瓦斯”煤氣。
至於植物生蟲問題,則採用“羅籐”來驅蟲。那是一種植物的根,搗破它後浸水,就呈乳白色,拿来噴灑農作物,蟲蟻因為味道而不來吃果實及葉子,是大自然的驅蟲劑。三個月番薯收成後,就把番薯堤上的泥土推倒覆盖著芋,芋才會長大。芋必須種一年才收成。他經常來協助父親務農。父親後來搬到新華園附近的非法地耕種,也學會踏三輪車,就自己踏蔬菜到甘文丁賣给人家了。
養豬處附近有廢礦潭,他們就養了草魚(唐山魚)、南鼓魚、絲吧魚、土剎(鯰魚)、鱧魚等等。魚販每隔一段時間會到來購買,整個潭裡的魚全買下,一斤才數角錢,而市價草魚一斤是3元。價格由魚販說了算,一般上都不敢還價,不然他們會杯葛不買。
隨後,王建林與友人余玉合股頂下甘榜檳榔一間雜貨店,每人出資三百元。雜貨店生意一般,他就到漢英書局買了一本字典《辭源》(五元五角),抄下生字來學習,進步神速,於是開始寫文章投稿,第一篇稿寄到香港《知識半月刊》(孟君主編),文章題為《語言夢》,乃諷刺小品文,譏諷本地一些民選市議員不做事,靠着懂得英文,受到人們的奉承,又受到英女王的封賜等等,他預言自己也想當市議員。這篇稿費十餘元,令他興奮不已,於是不停地寫稿,筆耕不輟,一天可以寫兩三千字,多數是時事評論雜文等文章。有時候一個月的稿費有數十元,幾乎是他的一個月的工資。
雜貨店生意不好,便與合股人結束生意,改到太平依斯甘達路的“興發”水果店當員工,工資80元,每天工作,睡店裡,吃老板的。這時候余玉又邀他合資在亞三古邦樹下開咖啡攤,那里是杜添福律師家族的土地,租金一個月15元,旁邊有一水果攤,還有一家印度回教徒的嘛嘛咖啡攤。
《星洲人》電子報專欄,圖文:李永球,2025年5月14日